世界末日前,與世界末日後!——被搶救的學員現身說法(Part1)
你還在猶豫要不要報名嗎?
來聽聽 他們怎麼說
有些事,現在不做,以後就不會做了……
倒數十一天,我是學生,我來搶救!
石頭書(21歲,清大物理系、網路寫手,第七屆學員)
──「原來可以和強者站在同一條陣線上,是這樣的感覺」
世界末日前,與世界末日後!——被搶救的學員現身說法(Part1)
你還在猶豫要不要報名嗎?
來聽聽 他們怎麼說
有些事,現在不做,以後就不會做了……
倒數十一天,我是學生,我來搶救!
石頭書(21歲,清大物理系、網路寫手,第七屆學員)
──「原來可以和強者站在同一條陣線上,是這樣的感覺」
〈無法被定義的相遇〉 ◎黃致中
如果要說搶救給我的第一個感覺,我會說就像在逛街時隨意拐入一條窄巷,結果發現這裡竟是斜角巷,通向另一個廣闊的未知世界。有各種陌生的生物、寶物、以及可分析與熟習的魔法。
與搶救相遇時的我,曾自認是個會寫的。
自認會寫,卻常感覺像寫到了窮途末路,這一定有哪裡不太對勁。於是我找了些方法,想驗證看看不對勁的是我還是這個世界。還記得首先吸引我的是那網宣,看到的瞬間反射地分析了許多資訊,首先引我注目的是「年輕」。並非內文如此宣告,而是整體的氣味,告訴我製造這網宣的是個年輕人,不是應付工作的工讀生,且他熱愛文學。仔細翻看內容,發現講師群也很年輕,整體感覺有一種狂氣,不是例行公事的年度拜拜,而是一封宣戰通知,一種現在進行式的衝撞與突圍。是爆漫王還沒爛掉之前,一群年輕創作者高舉拳頭說要改變世界的狂妄。
衝著這份狂氣,我想說,就當作被騙,去瞧瞧吧。
瞧瞧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說,我就待到了現在,變成我是工作人員,在這裡寫下搶救給我的心得。但老實說,我至今仍不知該怎麼定義那年冬天搶救對我造成的後續效應。營隊的內容當然精彩,無庸置疑,可能是我參加過最精彩的一個文藝性質的營隊。沒有廢話,沒有老生常談,沒有打高空,每位講師一上台就開始跟你談創作的技藝、難題、困境與克服。他們如此熱切地希望在一堂課裡把那麼多東西塞給你,以致於你可能一沒跟好就被甩得遠遠的。那確實像是哈利在被海格告知「你是個巫師」之後,第一次踏入斜角巷,試圖用自己的全副感覺去掌握,這些同類在做什麼,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與其說是追尋某個明確的技藝,不如說,在追尋的是一種共同的氣味。
追著這個氣味,我就變成了工作人員。一群寫作者的相聚實在是個詭異的存在,一群理應喜歡寂寞的傢伙竟然聚在一起,這本身就帶著一種悖反。那會有趣嗎?我可以說,有趣極了。試著想想,當看完一本令你震撼的書,有個傢伙可以讓你打去鬼吼鬼叫,即使他在你鬼吼鬼叫完後,淡淡回說但我覺得那本還好而已耶;或者當你想到一招自認簡直是天才的寫法,興奮地大聲宣告,有個人能吐槽說你先寫出來再說吧;又或者當你寫出來之後,有個人能說,噢我看到你用的這招了。還不錯嘛,或,爛到不行啊~你這爛梗王~~
再怎麼說,也比只是一聲「喔」,然後沈默,然後換個話題,好多了。
所以就是這樣了。那年冬天我經歷了一場無法被定義的相遇,而現在我們在做的是製造更多類似可能,另一次珍貴、而因此難以被定義的相遇。不會有比這更好的冬季禮物了。
〈便當人生〉◎黃致中
——第二屆台中文學獎小說組佳作
黃先生起床時首先注意到的是天色。儘管天色跟他今天的日子如何毫無相關,總是得找些東西來看。透過窗簾仍看得出一片燦亮,可想見怎樣一個陽光普照的早晨。他罵了聲髒話,起身趿起拖鞋,他媽的,看來今天是個好日子。這讓他完全沒有力氣了。雖然壞日子對他也沒影響,起碼感覺這世界對他有利一點。
於是他又一倒,雙腳仍踏著拖鞋著地呈現個L型俄羅斯方塊橫放在床上。房間還很空,所以這樣也是沒辦法被消掉的。如果可以他還真想被消掉,嗶啾一聲,讓長方形的畫面距離乾淨整齊更近了一步。做得好還會有小人兒上來跳俄羅斯舞,獎勵這些樂意被消去以維護秩序的方塊們,那些小人們一定是俄羅斯方塊的天使。天使獎勵秩序,終極的秩序便是消除為零。七支號角吹響,那貌似一再拖稿的世界末日。
心理測驗:你期待世界末日嗎?
回答「期待」的人為A型性格,顯然你有著憤世嫉俗的個性與不甚順遂的人生,請回去洗把臉撒泡尿吹吹風感受一下人生還是很美好的。回答「不期待」的人為B型性格,你即使嘴巴再愛抱怨,基本上仍覺得生命中有值得期待的事情與珍愛的人,是腳踏實地苦幹實幹的類型,請別說你會自殺我們是不會相信的。黃先生則是標準的C型性格。他的回答是「都好」。是誠心誠意而非敷衍的都好。簡直病入膏肓。被消掉也不錯,不被消掉也不錯,他是跨在消掉與不消掉的疆界上漫舞的人種。這位黃先生繼續當著L型俄羅斯方塊直到覺得雙腿痠麻才起身,總要有些理由才能甘心下床。
今天該做什麼呢?這是個不需要問的問題。但總得問問,就像他仍會習慣在家裡穿著拖鞋或把環境弄得基本整齊,讓自己看起來仍像個人,只要架子端出來了怎樣看都不會不像個人的吧?他不會把垃圾堆滿家裡,鬍渣滿臉數月不洗澡如一頭遺世骯髒的野獸;他甚至連拖鞋也會洗,那拖鞋鞋面上一隻毛茸茸的白兔興高采烈地拿著塊胡蘿蔔,一臉拿到世間最珍美寶物的表情。那兔子還是白的,雖然因為歲月與洗滌而褪色了,變成不那麼純淨的白色,但瞥眼看去還是無疑會把它認定為白色的。
他是黃先生,全世界都這麼叫他。銀行行員催繳卡費時這麼叫他,鄰居張小姐與李太太看到他時這麼叫他,他是黃先生,這就是全世界需要知道的了。他總是穿著跟流行無干的寬鬆居家T恤或polo衫配卡其短褲但基本身上乾淨無怪味;每兩個月去百元便宜理髮簡單地說句「剪短」然後就可以再撐兩個月;每兩天會出來倒一次垃圾,算得剛剛好當垃圾車的音樂出現在巷尾時他不慌不忙地打開家門,走到樓下把垃圾往車上一丟對清潔隊員禮貌一笑對李太太的招呼「黃先生出來倒垃圾呀」同樣禮貌一笑然後回到家門整個無縫接軌。他是黃先生,全世界只需要知道這樣就好了。
他有時會想,自己這種莫名的可稱為略有潔癖的行為是否對人生反倒是種妨礙。儘管這是他留存至今為數不多的個性之一,但有時太不想找麻煩反而意外地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比如他原本搬到這個距離鬧區開車加上塞車約1.5hr的郊區原本就是不打算被人煩,不料這種地方的古早味人情竟然遠比都市濃厚許多。在鬧區就算你在房裡燒炭只要門窗塞得夠好也不會有人管你,直到屍體發臭了滴汁了才會被拖出去因為你妨礙到人了;但在這裡李太太竟然對張小姐有幾個男朋友其中有幾個已經發展到性行為都如數家珍,彷彿你不參與他們就是妨礙到他們了。這麼說來黃先生在他們眼中確實是相當礙眼的人。52歲單身男性獨居,不知道他做什麼工作,沒有嗜好沒有親戚家人朋友前來拜訪,偶爾出門明顯就是採買個罐頭泡麵然後又窩回家裡。拜託,他去對張小姐性騷擾一下都還比較令人安心。這麼安安靜靜地什麼都不做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其實說他什麼都不做也太傷人了點。一個人要真的什麼都不做真是談何容易。他確實會每天起床,漱洗完按時吃三餐──或許時間不那麼定份量也不定,但頓數是不少的──早餐之後先看看報紙與廣告傳單,他可不會任憑那些傳單塞爆信箱活像房子裡的人都死光了。打開報紙之前先打開電視與一盞檯燈慘白地照著牆,就這麼看看報紙看看電視。他家訂了第四台不含網路,他討厭網路那種玩意像個老兵厭憎整個變化太快的世界。偶爾想要安靜時就關掉電視,轉身看看書櫃上整齊按高低排列為數不算多的書,書櫃曾大淘汰過幾次給二手書店或廢紙商,現在櫃上的書沒有一本是他不熟悉或者不喜歡的。儘管他的潔癖沒到能記清哪本第幾頁的內容是什麼,好歹要說出每一本的大綱也都沒問題。就這麼持續到吃完第三餐的四到五小時後,入睡。
宛如修行者一般的生活。與其說他放棄了這個世界,不如說是不再需要了。他會很驕傲地宣稱這一點,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驕傲。儘管宣稱自己沒理光頭就能跟那群理了光頭的傢伙達到類似效果也不會有任何好處,他還是抱持了專屬台灣人那種以拼裝車跑贏法拉利的獨特傲氣宣稱自己確實是個在家的修行者。與那些按表操課的修行僧相比並未遜色,甚至在這個距離花花世界如此之近,打開門走幾步就有便利商店的地方他還能把持得如此之好,就這層面可說是贏過他們了。(畢竟拼裝車想跑贏法拉利也只能選直線或過彎其中一個去比,想要兩個都贏未免也要求太多了吧!)
★最熱血.最資深.最瘋狂.最實戰☆
──講師簡介──
許榮哲
──六年級最會說故事的小說家
出生在一個充滿故事的地方:埋人縣會贏鄉贏錢村。台大生工所、東華創作所雙碩士。曾任《聯合文學》雜誌主編,現任台灣最有活力的文學社團「耕莘青年寫作會」文藝總監、四也出版公司總編輯、台灣文學創作者協會理事長、走電人電影文化事業有限公司負責人。人生目標和《火影忍者》裡的壞蛋大蛇丸一模一樣:「學會全部的忍術,理解所有的真理,成為極致的個體。」有六年級世代最會說故事的人的美譽,他的名言是:「契訶夫死了,卡爾維諾也葛屁了,只有我還活著!」曾獲中國時報、聯合報文學獎、新聞局優良劇本獎等。著有小說《迷藏》《漂泊的湖》《小說課》,以及兒童文學【童話搜神記】、【許榮哲經典學園】、【許榮哲成語學園】等多本。
——2012年新作《環遊世界八十天,獵殺蛇夫座》
李儀婷
──台灣最大文藝社團導師
作家。曾任東湖國小駐校作家。現為耕莘青年寫作會駐會導師、四也出版公司副總編。
擅長散文、小說雙修。是台灣六年級最具史詩敘述魅力的小說家。慣以男性觀點敘說故事,擁有最能撼動人心的魔術師美譽,是當代最受期待的小說家。作品獲國內大獎無數,包括:南投縣文學獎小說二獎、時報小說首獎、林榮三小說二獎、打狗小說首獎、吳濁流散文首獎、行政院新聞局優良劇本獎等。著有小說集《流動的郵局》、情慾小說《10個男人11個壞》、名人傳記《生命的眼睛》、電影劇本《風雨中的郵路》、福爾摩沙冒險小說《卡里布灣數學獵人》、《九份地底有條龍》,以及記錄片「一閃一閃亮晶晶」副導、音樂舞台劇《媽祖不見了》總監製、小小說書人《九份地底有條龍》戲劇總監。
父輩◎陳逸勳
——第六屆懷恩文學獎學生組優勝
從宿舍返家已有一段時間,家裡的木板床你一直睡不習慣,天濛濛亮,淺眠的你望著床旁邊那包未出清的行囊,衣物還收在裡面,而暑假老早過了一半,彷彿他方才是你的歸宿,而你隨時會從此地移居。
客廳的光從門縫處透進你房門,伴隨一陣陣乾咳。在更年早以前,你會緊閉雙眼,強制讓黑暗取代微光,逃避在你耳畔迴響的威嚴叫喊,讓上學時間繼續陷入沉睡。而現在你早該清醒,也許你必須面對,去聆聽那些聲音意味的本質。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咳的?
打開房門,你看到父親在客廳和廚房間忙進忙出,於是又禁聲了。
記得以前,房間門你根本很少打開,有也是極力踹上。而今,在你小心翼翼轉動門把,窺進縫外的光影時,你根本覺得父親有些駝了,而聲音也連帶出現,父親才說:「來幫忙,別只是看。」
只是在九年之後,在你早已忘卻祖父的輪廓,而父親仍清楚記得的日子,你隨父親把料理的湯湯水水盛裝好,將準備好的大包小包提至樓下,驅車前往祖父安置的沉睡處祭祀。這些年,你早已忘卻祖父的口味偏好,更讓你驚訝的是,父親究竟是在何時學會下廚的?
你提著兩大袋重物,看著父親踩踏著啟動桿,發著鬧脾氣的機車。這台車究竟騎了多少里程數,才將汽缸逼迫如此極限?大力踩下,發出肺癆般的回聲,隨之而來的是父親的乾咳。你記得這台車以前不是很夠力?伴隨過往的身影,而你回憶兒時看見的總是騎向遠方的印象,是父親的剪影。你最後軀身向前和父親接手說:「讓我試試看吧。」而父親的手掌早握到通紅。
〈綠燈〉 ◎林纓
——本文獲第四屆余光中散文獎四獎
馬路對面的綠燈亮了轉紅,紅燈亮了轉綠;行人如浪潮般從那岸湧來,從這岸退去。他擱淺在人行道上,彷彿斑馬線前一直亮著紅燈。
他一動也不動地站在七月近午的驕陽下,狠戾的陽光鞭撻著他的肌膚,不斷滲出毛細孔的汗水,沿著臉部橫向的皺紋,匯集成一顆顆大水珠淌下。
這是兩年前的暑假,我在市區騎樓走著逛著,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所見到的景象。一位年紀約八十歲的老先生站在斑馬線前的人行道上,右手臂高高擡起指著天空,臉孔也面向天空,雙眼和嘴誇張地大張著,驚駭的表情彷彿目睹一架飛碟正在天空盤旋。他像街頭藝人的怪誕姿勢,吸引了來來往往的路人,他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隨著他手指和臉的方向,好奇地逡巡連一片雲都沒有的澄藍天空。
老先生未著表演服,臉上也沒有塗抹表演妝,再加上人們沒見過年紀已近耄齡的街頭藝人,所以他們在心底推測——這不是表演,老先生也許是在準備過馬路時,身體突然出了狀況。
〈你所不知道的搶救〉◎黃文俊
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大學整整兩年,我沒有寫過任何一個字。
如果讓我重新檢視一次我的書寫歷程,那我大概可以用幾個關鍵字定位,倒數第二個定位點是一個充滿魔力的文藝營,而最後一個定位點是一個有一群瘋子的社團。
第五屆搶救的某堂課上,甫從大陸回來的高翊峰老師直截地詢問台下的學員:「你們有人會想要成為作家嗎?」我記得我有舉手,而那天舉手的人不知道為何很少,後來再次見到翊峰是在第六屆搶救,彼時我正在書展區上書,翊峰走到我的面前,我楞了一下,不知所措。
那天說了很多話,以致於細節都顯得模糊,但有句話卻格外清晰,翊峰說:「我會在前面,一直等著你追上來。」
搶救文壇新秀再作戰,首次見到它是在我高中時期的一本野葡萄文學誌,當時只覺得這群人打出的宣傳十分大膽。當我還沒真正意識到何謂寫作之前,我便已經開始寫了,而創作對於我的意義是什麼呢?我想知道答案,也想知道別人的答案。我知道我有一點點才華,一點小聰明,但除了單純抵禦記憶的荒蕪佚失外,是不是有什麼值得我去做的事情?
後來,我在各大文藝營流浪,斷斷續續的還有在寫,但對自己的文章生厭,經常在筆電上打好一首詩,看了幾秒又把它扔進資源回收桶,那些不知為何而寫,或者為文學獎而寫的文字,都那麼令人感到陌生,不像自己。
在搶救真正令人感到無比狂熱又無比沈靜的是在第二晚的夜談上。請閉上眼睛,想像這樣的一個畫面,我們圍繞成一圈,倚坐在台階上,作家低沉的嗓音開啟了一個魔幻的夜晚:「今天晚上,我們什麼都可以說……」
我們去談論生命中過不去的事情,談創作的瓶頸、文學的本質,回到宿舍仍恍然不知的延續著話題,一個接著一個,天吶!這倒底是怎樣瘋狂的一群人?不僅工作人員瘋狂,來到營隊的人也感染了這樣異常的精神質素。
如果在兩年前,有人告訴我,台灣有一個文藝營,裡面每一位工作人員,甚至就連倒廚餘的,都能和你談論創作與文學。那我一定會一臉不屑地開始竊笑,但這是真的,直到我也成為其中的瘋子,我才相信這一切。
<這城市有雨,但適合走路>◎黃文俊
——本文獲第十四屆台北文學獎現代詩評審獎
這城市有雨,但適合走路
八月穿過捷運,覺得孤獨
到站前確認行李
不再像是一名旅人
只帶一句話、一本札記和少許謊言
只寄一封信,一個月一次,一期一會
你說,收到信就可以
聽見城市的溫度
〈尋父啟事〉◎林巧棠
——本文獲第十四屆台大文學獎散文組佳作
我想為你寫一張尋人啟事;現在的你是我從未看過的樣子。
車窗外的景色緩慢流逝,你說過,這台車右後方的位置會永遠為寶貝女兒保留。但是除非逼不得已,事情發生後我已經很少坐你的車了。媽叫我不要依賴你,「我們可以自己好好生活」,掛上電話,剛向阿嬤訴苦完的她說。
紅燈,窗外又是一家我最痛恨的汽車旅館。作家說「記憶的蒙太奇何其巧妙」[註],不僅如此,記憶這名剪接師狡詐又殘忍,每每在最令人意想不到之時,驀地把記憶片段送到腦海放映,眼前的和腦中的片段猛然交會,撞出一眶眼淚。
你離家已經三個月了,即使已經住到那女人的家去,你還是常回家。我拼命告訴自己,你只是記掛和你漸趨陌生的孩子,心底卻老是有個壓不住的聲音:「他是真的想回來,只是怕面子掛不住罷了。」真相如何,沒有人知道。你從沒說過,我也從沒問起。
我們漸漸不說話了,儘管我們本來就沒有聊天的習慣。如今即使客廳裡只剩我和你,兩人也甚少交談。只要我發現自己和你被遺留在同一個空間,我會下意識從沙發上彈起,逃向電腦桌的方向,留下你孤坐沙發一角,用索然無味的神情轉換電視頻道。
我們必須相處的時刻或許只剩現在,坐在車上的時候。我已經忘了此行的目的地,或許無論車開往哪個方向都一樣,因為我們終將會抵達一個幽暗的、彼此都不了解的遠方。
〈2011年的冬天〉 ◎林巧棠
參加搶救的時候,我已經大三了。當初只是單純地被課程吸引,再加上在寒假舉辦的文藝營很少,所以就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報名。雖然念的是外文系,我卻覺得自己再平凡也不過了,距離作家的夢想不曉得有多遠。我老是在門外摸索,卻怎麼樣也摸不到門把。
那扇門的名字是寫作。
過去我也參加過、舉辦過好幾個營隊,十分熟悉一個營隊該有的內容,所以在前往輔大報到的路上我並未抱著多大期待,公車上和同行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過,直到播放開訓影片、榮哲老師上台說話之後,我就知道,我錯了。這絕對是我見過最瘋狂的營隊──從台上的老師到身旁的小隊輔,從書展負責人到清理廚餘的工作人員,每一雙眼睛裡都閃著熱切的光芒,都急著想告訴你文學的豐富和美好。只要你肯開口問,每個人都願意毫不藏私地與你分享他最愛的文學。
營隊裡每個人都會拿到一張小卡,上頭寫著:「因為你擁有天使的翅膀,並且切確地知道自己是個天使。」不過引起我注意的並非那兩行字,而是底下的小字:「語出某位曾經年輕的女孩。」
曾經年輕。
兩年過去了,那張小卡至今還貼在我的書桌前。雖然還是很平凡,不過我的確找到了開啟那扇門的鑰匙,並且距離夢想又更近了一點點。
PS. 關於這張小卡的故事,放心,等你來了之後,榮哲老師就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