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搶救〉◎黃文俊
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大學整整兩年,我沒有寫過任何一個字。
如果讓我重新檢視一次我的書寫歷程,那我大概可以用幾個關鍵字定位,倒數第二個定位點是一個充滿魔力的文藝營,而最後一個定位點是一個有一群瘋子的社團。
第五屆搶救的某堂課上,甫從大陸回來的高翊峰老師直截地詢問台下的學員:「你們有人會想要成為作家嗎?」我記得我有舉手,而那天舉手的人不知道為何很少,後來再次見到翊峰是在第六屆搶救,彼時我正在書展區上書,翊峰走到我的面前,我楞了一下,不知所措。
那天說了很多話,以致於細節都顯得模糊,但有句話卻格外清晰,翊峰說:「我會在前面,一直等著你追上來。」
搶救文壇新秀再作戰,首次見到它是在我高中時期的一本野葡萄文學誌,當時只覺得這群人打出的宣傳十分大膽。當我還沒真正意識到何謂寫作之前,我便已經開始寫了,而創作對於我的意義是什麼呢?我想知道答案,也想知道別人的答案。我知道我有一點點才華,一點小聰明,但除了單純抵禦記憶的荒蕪佚失外,是不是有什麼值得我去做的事情?
後來,我在各大文藝營流浪,斷斷續續的還有在寫,但對自己的文章生厭,經常在筆電上打好一首詩,看了幾秒又把它扔進資源回收桶,那些不知為何而寫,或者為文學獎而寫的文字,都那麼令人感到陌生,不像自己。
在搶救真正令人感到無比狂熱又無比沈靜的是在第二晚的夜談上。請閉上眼睛,想像這樣的一個畫面,我們圍繞成一圈,倚坐在台階上,作家低沉的嗓音開啟了一個魔幻的夜晚:「今天晚上,我們什麼都可以說……」
我們去談論生命中過不去的事情,談創作的瓶頸、文學的本質,回到宿舍仍恍然不知的延續著話題,一個接著一個,天吶!這倒底是怎樣瘋狂的一群人?不僅工作人員瘋狂,來到營隊的人也感染了這樣異常的精神質素。
如果在兩年前,有人告訴我,台灣有一個文藝營,裡面每一位工作人員,甚至就連倒廚餘的,都能和你談論創作與文學。那我一定會一臉不屑地開始竊笑,但這是真的,直到我也成為其中的瘋子,我才相信這一切。
榮哲老師說過:「你們都是我所敬愛的下忍。」
在那之後,第六屆、第七屆,甚至是第八屆搶救,像是某不可抗力般,我們一再應允某種召集,一屆又一屆地把「搶救文壇新秀再作戰」辦下去,每一年我們都在營隊中找到更多的夥伴,原來每一個人的心底,都隱伏著想去讀,去寫的念頭,我總在其中好幾雙熠熠發光的眼神中,重新看見當年踏入此處的我,有如鏡射。
我相信在讀這篇文章的你,也隱藏著這樣的光。那麼,請跨出你的第一步。
這裡會有人在前面,一直等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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