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青年數位購藏計畫


公車駛過
一些影子和一些光
它們趁機攀在窗口
看見妳秘密地在我左肩
種下幾株輕輕的芽
澆以妳的耳語後抽高
如髮絲騷著我的鬢角

或許,展長潮濕的枝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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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堂文學獎小說第二名

壁痂
 
  他十八歲。沒有搬家,但終於不住在家裡了。他的衣物、電腦和書籍塞在休旅車的後座,因此即使只有他和父親在車上,也感覺滿,感覺擁擠。
  在安靜的車途之中,他閉目幾乎睡去,隱隱約聽到父親轉開廣播,電波雜音,什麼人唱的搖滾歌曲。鼓點軟弱,不足以醒來也不足以沉睡。
  然後一睜眼就是四小時之外了,大學所在地離家隔了兩個縣份。父親和他把行李卸下車,扛上宿舍前的斜坡。他指揮父親安置物品,邊四下打量。三夾板書桌和衣櫃,兩道白鐵書架,床位臨窗,整間房新漆過,卻詭異地沒有任何刺鼻味。
  他想起家裡,自己的房間,那股隨四季變換的霉腐味。那是一個受傷的房間,傷口化膿了又癒合,又再被弄傷的房間。
  「真遠哪!」父親故作開朗地拍了一下床板。
  「是啊。」
  父親轉了轉左手無名指的戒指。這是個訊號,接下來的便會是長篇大論,或者一連串的長吁短嘆……,他裝作忙碌地將書重新排序,拉整衣服,把襯衫吊起來。他感到父親的眼光在背後逡巡,真的漫聲說了些什麼,不長,但他思緒緊繃,一時之間竟什麼都沒聽到,只得也同樣模糊地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背後的父親沉默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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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屆清大月涵文學獎小說第二名

 
靠,好熱
機器全拆了欸
欸機器全拆了
老崔他媽的又去逛去了
欸又去逛去了
 
  勇仔跟我輪流在小黑板上寫字。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是熱到有點意識不清了。黑板緊挨著小冰箱、小冰箱旁邊是小到剛夠一個人翻身的浴室以及差不多大小的單人床,這裡是老崔的警衛室。那個小黑板是勇仔老崔拿來的,「你不會用電腦紀錄就用這個吧,不然掉了什麼你都不知道。」老崔用他那爛光了眉毛的眼睛斜了斜勇仔,嘟噥著說:「我可不收贓物。」勇仔一聽火了,堅持這是為老崔新買的,還自告奮勇要幫他在上面列被偷的物品清單。
  「這老東西,搞不好人家就是為了整他媽的這付死樣子!」勇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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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濁流文學獎新詩佳作


砂瀑凝結成塊,經年
脫落些許保護,半裸
一座女子雕像,面目模糊
又像一土環把關整座寶藏
不見蹤跡的華麗僅是被
隱形,易位,浪跡銀河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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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韻輕揚文學獎小說佳作

1.

  在大學學測之前一個禮拜,大德並沒有意識到他的人生將會有什麼樣的改變。那個禮拜對他而言,是一切都融化掉的七個日子──這勉強可以說是個預兆;融化掉的時間、融化掉的身體們──,因為他整整七天沒有闔眼,甚至連眨眼都很少。考試結束那天,他踩著快要融化的柏油路,推開棉軟軟的家門,正要往理當更加柔軟的床上一倒,突然瞥見鏡子裡面出現一個容貌怪異、卻又說不上哪裡詭異的自己。他的腦袋來不及思考什麼,在那一瞬間關機,砰「地」攤成棉被上的一團麵糊。
  一陣漫長無夢的睡眠過後,大德的意識終於像一顆顆忠貞強固的分子那樣,重新聚合了起來。就最後的結果來看,大德可能會比較希望繼續睡下去,不過當時他並不知道,他除了一點例行性頭昏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感覺。他揉了揉眼睛,用指腹在眼窩四周按壓兩下──這是他考生生涯養成的一個習慣;他認為這不但能消除疲勞,而且還能鬆弛睫狀肌,﹝像健康教育課本說的那樣﹞降低近視的機率──,然後隨手批了件外套。
  他一照鏡子便又再次看到了「怪異的自己」。他忽然感到周身氣溫下降了三度,心頭閃過那些校園鬼故事的橋段: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照鏡子,看到的不一定是自己,而是……當然,這個時候的大德仍然是怕鬼的,而且也很符合現代人不迷信標準地,認為那些透明不透明、果凍不果凍的東西,只是故事或夢境裡的角色。但是在這個情境之下,他看著鏡子裡「怪異的自己」﹝他猛然以為那不是自己﹞,仍然是很公式地手腳冰冷、喉口乾燥了。
  好半?,他才終於發現那張臉跟慣常見到的、自己的臉有什麼不同。他有些顫抖地抬起手,舉過眼睛,再抬高,從兩眼眼皮的位置,上下掃動。他看到鏡子裡的手也緩緩地在眼睛前面揮了揮。他努力不眨眼。他的視覺與他的觸覺得到了相同的結論:睫毛不見了,一根也沒有剩下。
  ﹝在往後的日子裡,當大德再想起這一幕的時候,會有點希望當初自己真的是看見了一張鬼臉而非僅僅是自己掉了睫毛的臉。這個念頭凐滅之前,他火速跑到最近的一面鏡子前,看看自己是否又在不覺間甩掉了幾根毛,而即使容貌如常,他也仍然要摸摸拉拉它們才能放心。不過,有好幾次在他來得及找到鏡子之前,他就被身著白袍的壯漢一把撂倒了。﹞
  事情似乎不該發生在中德里這麼平凡的地方,平凡到連地名都像是抄來的。現任九十歲的老里長在六十年前當選第一任里長時,曾申請了一小筆考察費到國外旅遊,帶回了一個叫做「社區總體營造」的詞兒。從這閃閃發光的六個字裡,他彷彿看見了自己輝煌的改革成果。里長學歷不高,卻很有說文解字的天份,「社區」他懂﹝不就是中德里嘛!﹞,「總體」也不難﹝不就是大家一起嘛!﹞,至於「營造」嘛,那可得好好盤算盤算。他不眠不休地在書桌前苦思三天,終於想到有一種絕對可以「營造」的特色。第二天一早,他率先到戶政事務所把自己的名字改為「德中」,並且開始鼓吹里民們改名,在名字裡帶上一個「中」字或「德」字。「社區總體營造,就是咱們中德里大家一起佩戴咱們的故鄉。」年輕的老里長這麼對大家說。里民們被那六個新鮮的音節攪得心旌亂搖,加上老里長後半句似詩非詩的奧妙修辭,半個月之內戶政事務所的辦事小姐連上廁所的空檔都沒有了。從此之後,降生在這個里的每個嬰兒的名字便都像老里長所說的,「帶有中庸的道德」。
  當大德踉踉蹌蹌地走出家門時,老里長正浸泡在他昔日的光榮事功裡。大德是「社區總體營造」運動之後,家裡的第一個孫子,是老里長親自為他取的名。在晞微晨光之中,老里長看著大德,由不得胸中一股酸楚升上來。里裡面最近有好幾戶人家要生小孩了,有不少耳語說,他們正醞釀著要捨棄六十年來取名字的傳統,甚至有幾戶打算要把全家人的名字都改回來……英雄暮年,風華老去,老里長感到自己一輩子打造社區特色、團結中德里人心的努力都將付諸流水,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透過微弱的空氣震動,像水波漣漪一樣像大德遊去,輕輕地撞上大德頸上的寒毛,把他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回現實世界。他猛地回頭,一眼過去卻看到兩個爺爺:一個穿著白汗衫短褲,鬆垮垮的藍白拖鞋掛在腳上;另外一個卻穿著素棕色的長衫,手裡拿著一管黑色的桿子。他在那幾秒內忘記了自己失去睫毛的憂愁,皺眉聚起視線細看﹝他以為他熬夜得太久,以至於把爺爺也給融化了﹞。仍然是兩個,白汗衫坐在老藤椅上,長衫則倚著牆角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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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將來我們還會遇到許多討人厭、很想死的事,
但至少我們曾經下過交流道一次。

在金山滿天星斗掩映下,
化身為張愛玲、馬奎斯和米蘭昆德拉......
一起歡笑、一起泡溫泉、一起聊到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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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達卡無價情詩大賞

整座自然與我的距離
像母親
在南方,背著抽象與心法灌溉
像我遠去隱形的繩索繫在腰間
危急時必然現形
長柄菊混雜著馬利筋
輕盈透明的溫柔。我
在城市等候幽浮,發明新的
顯影技術。總是「下禮拜才能回家。」
擁有相同的故事:新傷口不斷疊著舊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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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第30屆聯合報文學獎散文大獎

夜半,父起,大叫,這不知是第幾次。
以為自己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狀況,卻意外一再容忍。
兩三點幽冥之際,父被什麼給困住,總是像幼兒一樣被驚醒,有鬼,父喊叫,有鬼,有鬼。
為了安父的心也曾請對地理堪輿熟門熟路的朋友來家裡看看,什麼也沒,朋友說。怕是朋友道行不夠,又偷偷請了其他人輾轉介紹的師父來作法貼符,花了不少但若能讓父安心好眠,我自己也才能睡至天明。
有鬼有鬼,父還是喊,我細心聽父口裡鬼的模樣,這會出現的是綠眼青光、青面獠牙、七孔流血、形體飄飄、斷頭缺體亦或是舌頭半吊,還是一襲素衣長髮始終看不著真實的臉。一如母親總是低著頭在漆黑的房裡來去,莫非心裡也棲息著一隻鬼亦或本身就是鬼,我無從而知。
我總避開父說的所有,假裝一切不曾存在。
日光出,父大概昨夜未好眠一人獨坐家中客廳。出門前交代父日復一日該注意的事項,注意瓦斯注意門窗注意詐騙,微波食品已經標示時間、昨天熬好的湯熱熱就能吃、飯後記得水果不要菸、出門散步記得要鑰匙、有事找我手機先一再按綠色通話鍵即可。
開門關門直到日沒夜深我仍在城市裡流連,真不行了,商店關門只剩展示燈蒼白發亮,所有人潮散到只剩幾縷遊魂飄盪,我才返家開門關門。父還是坐在客廳同個位置,不開燈不看電視。有時回家的時間恰巧見到父低頭默默吃著冷颼颼的飯,一瞬間我想把他緊緊擁抱著,卻沒有任何理由讓我這麼做。
我也不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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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第30屆聯合報文學獎短篇小說佳作

名家講評》
男人也需要安慰,這篇小說結尾擁抱父親,這點很棒。  ──呂正惠
這篇小說情節很有創意,「家拎師」這個行業名字取得好,真該有人去開設這個行業!  ──李昂

電梯門開,羅貞蘭施施然晃將出來,寬肩厚背穿過擺放人高花瓶的廊,臂膀精壯朝大廈警衛揮揮,警衛微鞠個躬。大廳圓頂挑高,四壁散掛名複製畫,瓶裡插上幾根貓柳植物。「又是一個晚上。」羅貞蘭晃出大廳招計程車,眼瞪大廈外身銀漆的字:舜天帝景。「客運應該還來得及。」

「吳春輝,好溫暖的名字啊,人怎麼這個樣呢?」羅貞蘭初次與他見面就思考過。「名字就是個名字吧。」兩小時的交易那麼迅速就結束了,現在羅貞蘭準備上計程車。

兩小時前他施施然晃入大廈「舜天帝景」,朝警衛揮了個手,警衛微鞠個躬,他乘電梯到十三樓吳春輝的寓所,僅吳一個人在。吳春輝即來應門,兩人握手拍背寒暄。換拖鞋進了客廳,吳從吧台架上取兩個高玻璃杯下來倒點紅酒,羅貞蘭看他領帶西裝還沒換去。兩人沙發椅上坐定,閒聊公司大事小事,吳春輝抱怨下屬能力太差,資產負債表、現金流量表沒一個懂,人事單位還混個屁,他這經理也當得窩囊。羅貞蘭靜靜聆聽,以篤定目光望住吳春輝疲憊眼神。「怎麼眉毛也垂落去了。」羅貞蘭望住吳春輝削瘦雙頰,吳春輝注意到了,他抿抿唇喝口紅酒。向來如此,抿抿唇喝口紅酒暗示交易開始。「開始了嗎?」羅貞蘭也抿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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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myfone簡訊行動文學獎/總統組 佳作

八歲的時候,我長大想當總統。十八歲的時候,我想趕快成年參加投票選總統。現在二十八歲,我很高興我終於面對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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