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莘97春季女性文學創作班
【課程理念】
本課程特別探討台灣文學裡較少探討的女性文學、文學中的女性形象、以及女作家的小說和散文,並由女性主義來談電影中的傳統女性,讓學員親自參與書寫女性文學的過程。
【時間】97.3.04~4.22每週二上午9:30~11:30,共8堂課
【費用】2500元
【招生人數】25人開班
【上課地點】台北市辛亥路一段22號4樓(耕莘文教院活動教室)
【報名洽詢】(02)2365-5615轉315 陳小姐或查詢www.tiencf.org.tw
【課程內容】
推薦人/書名或電影或部落格/作者或出版社
宥勳/太初有字/湯舒雯新聞台
文學社會學引論安徽藝文出版社
佑軒/陶杯秋色/方瑜
奕樵/秒速五公分/新海誠動畫
得心/口白人生/電影
愛者 |
范音音 香水 張舒涵 |
操控、嫉妒、毀滅 傷害自己及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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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者 |
黃崇 J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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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背活下去表達了愛的恐怖以及傷害,作者利用主角范音音殺死男友黃崇,並且不斷騷擾好友兼第三者香水以及另一個朋友JJ來達到報復的快感(?)。這是一部惡魔之書,書寫了許多太過依戀愛情的女孩的心靈狀態。因為自己對愛情的潔癖,以及童年經驗的夢魘(包括范音音以及香水)使得自己不得不傷害自己以及愛人(或者說,用傷害自己來傷害情人),全書流露著「不得不」的悲傷。
背對背活下去裡作者利用三個觀點堆疊出愛──正確來說應該是「操控」──的恐怖。主角對於愛的看法完全和香水相同(「她完全同意香水說的每一句話」),香水說:「音音,妳不相信我吧,但我就是需要這種眼神啊!不管是誰,就算是歪嘴斜眼瘸子都好,我便會愛他,深深的愛他。」香水與音音是兩個視愛情爲最重要事業、為天、為地的女人,她們百分之百的付出,就需要得到相等的,至少不能太差的回報,然而,他們的男人,黃崇──或可視為典型男人的代表──可不是這麼想的。(「而黃崇仍然低著頭繼續選書,他才不在乎她是什麼樣的表情呢!」)黃崇的心分成好幾個部分,除了愛情,還有工作、事業、朋友……,這當然沒有提到,但是香水的自白(「香水發現正在工作的男人眼裡沒有對她的愛,開始生起氣來。不是這樣的,她要的是100%、完整的100%;不是什麼50%裡的100%。那是什麼啊?難道一○○%的果汁裡會滲水嗎?」),應該能很清楚了解兩性之間對於愛情看法的極大差異。因此,儘管黃崇認為他已經完全愛她(當然我們不得而知),但表現出來的卻不是音音所希望的那樣──這樣的心理差異,在相愛的最初就注定了以悲劇收場;即使黃崇認為兩人的姿態、心裡狀態、親密關係是「面對面」,音音還是認為她只是努力「背對背活下去」,而成為愛情下的悲劇角色。因此,書名「背對背活下去」,不一定是黃崇與范音音的愛情狀態,反而,它能呈現范音音努力付出,卻沒有達到她希望的愛情完美之境,那樣的荒涼悲傷。
殺不死的寂寞
杜蘭朵公主開出徵婚條件:「答對就嫁,答錯就殺」。即使如此,仍有許多異邦王子前來一試,然而個個都面臨殺頭的命運。最後有位王子順利解開謎題,杜蘭朵卻反悔了。王子看出公主沒有成婚的打算,要求公主猜出他的名字,否則就要馬上跟他成婚。公主下令人民在日出之前查出他的名字,若查不到,全國一起處死。直到最後一刻,神秘王子的身分揭曉,他的名字叫:愛情。
這殺不死的「愛情」,拯救了全體人民和他自己的性命,最後美化了整個看似殘暴公主耍任性的故事。
「背對背活下去」女主角范音音和杜蘭朵公主很像,一樣殘忍任性。但故事內容則和杜蘭朵公主大大相反,從頭到尾都在談愛情:范音音與黃崇的愛情、黃崇與香水的愛情、張舒涵與男同學的愛情,講到最後卻感受不到愛情的溫度。他們的感情世界複雜卻空洞,像一張網,每個洞都太大,灑在感情的海裡什麼都撈不到,收起來只看到空虛。
兩位女主角要的愛情其實都很簡單,一個要的是永不分離,一個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專一,然而連這樣簡單的願望都很難實現。有人說,被愛之前要先懂得愛自己。但兩位女主角其實愛自己愛的太多了,始終活在自己受傷的回憶裡,他們專注在自己的孤獨與寂寞,以為有人陪在身旁就不會孤獨,以為有人專注的看著自己就不會寂寞。所以兩位女主角都有各自的解決方法,音音殺了黃崇,黃崇就再也不會去找別人,對音音來說,黃崇不去找別人就是不離開她;香水靠著老人專注的眼神獲得被崇拜、被當作唯一的滿足感。
音音殺了黃崇時,「愛情」這東西就在故事裡消失了。雖然前面不斷出現「因為愛他,所以才為了他做了什麼」之類的字句,但那其實只是以寂寞壓擠愛情空間的伏筆,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只是把那個人往反方向推,沒人進得了她們寂寞的小世界,她們還扛著自己幼年的受傷回憶,繼續製造寂寞。不離開即是伴隨,黃崇是死了,他的寂寞不但沒死,反而像變形蟲一樣繼續複製再生遺留下來。故事最後,范音音發現自己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之時,她也收到了更多的寂寞。
怪物在深淵中出生
我應該算是個愛逛街的人,無論是站前、東區,或是最新興的信義區我都很喜歡。貨架上滿滿的商品,豪華絢爛爭奇鬥豔;建築物宏偉精緻的裝潢,還有空氣中的香味,簡直就像另一個世界,一個不用洗米洗菜洗碗不用趕垃圾車,只有華麗夢幻的童話世界。
但是,只要在那些地方待太久,我就會感到疲累甚至厭煩。一來太炫目的景象造成視覺負擔,二來買不起那些東西讓我心生自卑,最重要的是「沒完沒了」帶來的壓迫感。
滿坑的華服美鞋,買得了這件買不了另一件,就算狠下心買個痛快,下一季的新衣又會馬上上市,更精美更耀眼,燃起更大的購買慾,在心裏挖出更大的洞,永遠也補不滿,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永遠補不完的洞就叫做深淵,裏面只有無盡的黑暗跟恐怖。
這本「背對背活下去」,除了一開始似曾相識的人名帶來的干擾之外,給我最大的感覺就是這點。
小說中的香水和音音最大的共通點,就是對「愛」極端渴求到了貪得無厭的地步。她們的心裏永遠佔據著類似的聲音:「你只能看著我」、「你只能專屬於我」、「如果你背叛我我就殺了你」。滿口的「我、我、我」,更顯示出她們對自己存在的不安和孤寂。雖說兩人都是由童年創傷造成這種心態的佈局稍嫌老梗,不過現實生活原本就是充滿老梗,這也無可厚非。她們心中永遠有個洞,永遠不停地追尋著,也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就算一時得到了,也一定會想要更多、更多。優美精巧的文字,像是在低聲吟唱她們的寂寞,但是不管再優美都隱藏不住行走在深淵之上的驚悚感。
渴望專屬自己的眼神原本是很正常的需求,畢竟「背對背活下去」實在是太淒涼了。但是從頭到尾,我只看到單方面不斷的要求跟不滿,沒有看到付出。即便她們稍微奉獻了什麼,也是為了要得到所愛之人的回報。萬一得不到的時候呢?她們尖聲吶喊抗議,絕望地抓緊即將飛掉的愛,但是抓得越緊反而消逝得越快,然後她們就更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抓住,無止盡的自私和惡性循環,這就是深淵。
然後怪物就生出來了。
最大的怪物當然就是音音。她靠著威脅恐嚇懲罰,試著保有她的愛,結果當然是適得其反。然而等她使出最後手段,可說是已經達到對男人的終極占有了,她卻跌進更大的空洞中:到處找不到男人,即便掘地三尺把周圍的人都逼瘋,她還是找不到。記憶扭曲了,生活也越來越脫序,就算稱之為「帶著毒瘤活下去」也不為過。
如果要用顏色來形容這部小說,我會說根本看不出它的顏色,因為這部小說只有一種可怕的保護色,那就是寂寞。
因為寂寞,范音音的愛情殘缺而千瘡百孔,強烈執著到全都扭曲糊化的地步。
因為寂寞,范音音的人和她的人生模糊了,只剩下破碎扭曲的變態愛情。
因為寂寞,范音音只能窮盡心力去尋找消失的男友……
這部小說中,女性角色的性格都帶有毀滅性的缺陷,尤其是范音音和香水兩個女人拉鋸的心機角力,與同樣執著扭曲到變態的愛情,更是教人幾乎要窒息了。
將作者在小說中段安排出場的JJ的愛情觀拿來與兩人相比,就會發現男人和女人真的是不同的。女人要的愛情是這麼純粹、這麼完整、這麼濃烈,就像香水說的,愛情得要是百分之百的濃縮純果汁,摻了一滴水都不行;而男人面對這樣執著的愛情,只會害怕到想要逃開。
可作者卻特意讓范音音和香水的愛情都不純粹完整,所以她們都扭曲、她們都寂寞,寂寞到只剩下寂寞可以當武器,寂寞成了唯一的保護色。
當寂寞佔據後,愛情的顏色就消失了,愛情消失後,范音音和香水就什麼都不對、什麼都不是了。
這才顯得寂寞之可怕。
然而小說的字裡行間處處散落著寂寞的碎片,儘管每個碎片都如此銳利扎手,身為讀者的我們卻被迫跟隨著范音音,在找尋男友的過程當中,一起拾取這些碎片,任由碎片一點一點扎進心裡,一直到小說的最後,才感受到寂寞完整而強大的殺傷力。